时分才得以歇脚,暮色里街巷尽染金红,脚步声由远及近,一日的热闹终于渐渐沉寂下来。
夜里,温钧野居然又厚着脸皮回卧房休息。
蕙宁原本正拿着账本,一笔一画细细核对,烛光映在她脸上,将她轮廓映得柔和而宁静。之后又练了几行字,手腕微酸,便搁下笔歇息。
温钧野不知羞地径直脱了外袍,自顾自躺上榻来。
被褥微微一动,带起一阵细小的暖香,温钧野没说话,只是轻轻地握住她的手,指尖一点一点地摩挲着她的手指,像是年少孩童玩弄心爱的小物件,既小心翼翼,又有点儿不舍放开。
蕙宁偏过头看他,眼尾一挑,声音带着几分促狭戏谑:“怎么,不和我冷战了?今儿不打算去书房独睡了?”
温钧野脸一红,挠挠头,声音闷闷得:“我白日里不都说了吗……我那是吃醋了。”
“哦?”蕙宁忍着笑,轻声问他,“那你现在还吃醋吗?”
“当然。”温钧野低声应着,翻了个身将她压在身下,怀中的软香温玉立刻让他心神一荡,他俯身看她,眉眼里带着少年气的执拗与认真,黑眸炯炯,如夜空中燃烧的星。
“宁宁,我要问你。”他压着嗓子,不依不饶,“你喜欢他,还是我?你说啊。”
蕙宁睫羽轻颤,面上却故作迟疑地看着他,眼中隐着点点笑意。
温钧野见她不答,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,伸手轻轻晃了晃她的肩头,声音提高了些:“你快说,快说。不许思考,直接说!”
他催得急了,语调都变得焦躁,像个撒泼的要糖果的小孩,非要听见心里想听的答案才罢休。
蕙宁眉眼弯起来,眼睛亮晶晶的,仿佛藏着整夜星光。她轻轻仰起头,在他耳边故意吹了口气,轻软柔暖,似是早春料峭中的一缕梅香,带着点戏谑的娇憨,又似花下莺啼,拂得人心痒。
“我要的是烈酒,不是温水,是野火,不是暖炉。”
她一字一句,柔得像水,却灼得像火。
“所以,我喜欢的人,是你。”
话音落下,温钧野怔了一瞬,整个人像被击中了一般。他喉头滚了又滚,只觉心中像被点燃了一把火,烧得快意淋漓,又炽热到发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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