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容置喙:“咽下去。”
伸出舌尖舔舐瓷勺,春桃不情愿地张嘴。白瓷勺撞上齿关,撬开贝齿,乳香随着勺柄的推进,在舌面生津。勺羹蹭过上颚,再深入,抵进舌根搅动。
她呛得直咳嗽,不断在裴知远怀里挣动,试图抽身中,无意间蹭到他腰侧,令裴知远发出声闷哼。
裴知远喘着气,拇指碾开她唇上蜜渍,“可尝出这是岭南荔枝蜜?兄长可舍得这般好东西喂你?”
春桃点点头,又摇摇头。
“呵,”裴知远扇柄抵在她下颚,“兄长的脾性,怕是难以相处吧,是不是极为古怪、尖刻?”
春桃不说话,本想点头,说一番话,令裴知远将矛头彻底对准裴知春,而非自己,却终究没能动弹分毫。
她逐渐不懂自己。
“阿念,他怎会像我这般哄你?”裴知远擦走她唇边的残渍,“我那心高气傲的兄长,只懂是非曲直,不懂怜香惜玉。当年在御史台走了一遭,饱受折磨,都未曾折断他的脊骨,硬是扛到被放出来。”
程莨斩于东市后,裴知春在春闱高中会元。怎想殿试前夕,突然被傅榛上疏弹劾,斥责他“私纂谤籍,攻讦庙谟,谤讪天颜,流毒士林”。[2]
官家震怒之下,裴知春被投入御史台诏狱[3],冷水浸砖压膝,铁链勒得皮肉出血,也不肯承认半个字。虽以陆川、姜尚之为首的清流大臣拼死力谏,最终因查无实据得以释放。他出狱时奄奄一息,不久又染上肺痨,寒气侵骨,从此不良于行。
这件事是裴府的禁忌,任何人都不能提及。
但他的事当年闹得极大,就连她也知晓。
想到这,春桃骨头疼得咯咯作响。她素来不大关心朝堂之事,只关心眼前,因那金人毁了她的家、她的好梦,每每一思及,便只想回避这份钝痛。
眼前之人满意地笑。他分明生就观音玉面,唇齿间迸出的却是淬毒青锋,刀刀剜下她的肉。
“阿念,你说说……”裴知远唇瓣微翘,瓷勺再度抵在她唇瓣,“他到底得罪的是谁?”
——朝野中所有的主和派。
“还有呢?阿念,好好想。”
——整个临安,不应该说,整个庆国最矜贵的贵人。
“阿念聪慧。”裴知远转动青瓷茶盏,釉面映出他慈悲眉目:“他是弃子,是向主和派献媚的投名状,一辈子陷入泥沼里,永永远远不得翻身。真是个可怜人。”
“小嫂嫂聪慧,应该想得到。”裴知远眉心朱砂灼灼的红,如观音眼睑处淌下的血泪。他笑着捏她下巴,只是问:“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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