轰隆隆隆隆——轰隆隆——隆!
那洗衣机似乎感受到她催促的眼光,猛然拼尽全身力气使劲抖动着,那异于平常的声响大得有如山崩地裂,在最后一声爆发声下,搁在盖子上的衣架刹那间被颤得成摞掉下来,磕在地砖上又乱七八糟地错落弹起,满地狼藉。
何美珍手忙脚乱地蹲下去拣,纪年想帮忙,却发现阿妈叉开双手一顿瞎抓,直抓得十指都死死嵌在衣架叠衣架那乱糟糟的夹缝里。
她颓然地一屁股坐在地上,双手耷拉下来,十指连心疼。
“年年,对不起啊……对不起,”她艰难地开口,竟道起歉来,“这老屋是你阿婆阿公留给我的,我真的很难不要就不要……”
纪年不再话了。
“还有婚纱店,这些年来我一直苦撑着,成担心血,我真的舍不得关……”
她舍不得这里的老屋,舍不得有着几十年情谊的街坊,舍不得打拼过的囍帖街。
昏暗的灯光下,纪年看见阿妈乌黑的卷发间隐隐的银霜,和眼角那岁月的痕迹。
时候总觉得她的阿妈又靓又能干,从不曾想她竟也会老,更不曾想她会像今晚那样,求她。
纪年看着阳台外的黑夜,今晚没有月光,星星也没樱长夜漫漫,夜风潮湿而闷热,而她蹲得太久,此刻只觉得两条腿又黏腻又酸麻,如同一条条蚯蚓和成群的蚂蚁在爬过。
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抚过额头,无名指腹摩挲着右眉那道浅浅的伤疤上。那疤痕不仔细看其实不明显,但毛发在上面不再长,眉峰处像是突兀地被劈开一个口。她平日里若是不笑或是在思考,整个人就会显得又冷又狠。
不知不觉,竟离这道疤产生的那晚已经过去一年了。
她闭起眼去,漆黑中仍觉得灯光昏黄,却一点一滴无可挽回地暗下去,沉下去,直至完全黑暗,伸手不见五指。
可是有一个声音却在心底里悄悄地萌芽,如同迅速蹿高的火苗瞬间包裹着她整颗心,那火舌愈烧愈旺,快要冲破喉咙脱口而出。
纪年为自己这狂妄而略显不孝的念头感到无措又惊恐,不得不捂住胸口来将这如藤蔓般生长的火焰慌乱地拍将下去,瞬间灰飞烟灭,不留一丁点火星。
“好,我听你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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钱是在银行当面交付的,在律师的见证下。
纪强今有点沉默,仿佛此刻才是真正酒醒了,发现他跟何美珍是真的离婚了,从今往后再无瓜葛。
恍惚间想起二十岁的白兰树下,他看见一个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女孩在树下看书,看的是艾青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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