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他愕然的神情,她怒道:“这是我们的孩子,你既有罪,我亦难逃其咎,你我便一同领罚吧。”
“陛下不可。”他伸出手来扶住了她的双臂,她的眼泪却从那燃烧着的眼眸里倏地滚落了:“你怎么能同我说这种话,我们是结发夫妻啊!”
他的喉间隐隐发苦,很像嚎哭过后的余味。他将她纳进了宽厚的胸怀,熟悉的温热稍稍平复了她的怒意:“陛下,你我是结发夫妻,是所诞孩儿的父母,但亦是这天下人的父母,既为父母,便须得担负起相应的责任来。”
她仍是哀哀哭着,他将食指屈起,去拭她的泪水:“别哭,不要哭,阿凌。”
“纳入新君也无妨的,只要阿凌心中有我,我便知我们仍是在一处的。”
天凤十一年,后宫诸殿皆添了新人。
竹君于松年入宫的时候,凰凌世三十七岁了,但看着仍如少女一般,同九年前秋狩上,她借流箭之名射杀卢家后辈时的面容,毫无二致。
等她步入暮年时,也仍是这样一副青春鲜妍的面孔么?
他恭顺地由着她将冰凉掌心覆上他的额头,手臂上却难以克制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。
凤憩宫比以往更清寂了些,过去几千个夜晚,融卿恽都是与凰凌世共枕而眠的,如今床畔陡然空了一半,他在榻上翻来覆去,终是再难入睡。
在这极端的静里,他想起了自己年少时,那个寂静无声,空无一人的家。
在尘世间游荡半生,人到中年,竟又落回了这个墓穴一般死寂的“家”中。
突然间的,他被无边寂灭的恐惧攫住了,他仓皇起身,将房内的蜡烛全部点亮,又命宫人将照明宫灯一一挂起,宫里宫外亮得有如白昼,他置身光亮里,却仍无法驱散心中的恐惧。
他不想的,可依然忍不住叫过宫人问道:“陛下今夜在何处?”
“回殿下,陛下今夜宿于傲雪殿。”
凰凌世并不是再也不来凤憩宫了,事实上她仍然跑得很勤。她来的时候,俩人看起来一切如常,她也从不跟他提起别的妃嫔,虽然这宫殿就像一座透明的全景牢笼,任何人发生的任何事,或早或晚都会传到他的耳中。
但她总有不来的日子,在那些日子里,他变得害怕夜晚的到来,最初他试图找点儿事做以抵挡夜的幽静,比如抚琴吹箫之类。
他有一床从炎州带来的古琴,琴面是梧桐木做的,在橘黄暖光下泛着温润的色泽,他迫自己沉下心去,弹奏熟悉的曲子。
飘渺的琴声回荡在空旷的殿宇内,他弹的是炎州的歌谣,古朴厚重,带着陈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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